我跟你说,要不是我表妹去年年底闹着要结婚,我这辈子可能都对 男女婚配败月的说法 没什么具体概念。顶多就是听家里长辈偶尔念叨一嘴,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跟听天气预报似的,没往心里去。
结果,好家伙,一场家庭会议,直接给我来了个现场教学。
场面一度非常尴尬。我姨夫拿着手机,屏幕上是婚庆公司发来的几个备选良辰吉日,喜气洋洋的。我姨,我那可亲可敬的姨妈,脸色却跟窗外的天气似的,由晴转阴,最后直接乌云密布。她手指头哆哆嗦嗦地点着其中一个日期,声音都变调了:“六月?你们要选六月?疯了?不知道六月是‘败月’吗!”

空气瞬间凝固。我表妹那张化着精致妆容准备去试婚纱的脸,一下子就垮了。
这就是我第一次,如此真切地感受到 “败月” 这个词的杀伤力。它就像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幽灵,盘旋在所有喜庆的计划之上,挥之不去。
说白了,这个 男女婚配败月的说法 ,就是一套民间流传的婚嫁择日系统。一年十二个月,被硬生生分成了三六九等。最好的叫 “大利月” ,次一点的叫 “小利月” ,然后就是人人避之不及的 “败月” 。传说在“败月”结婚,会对某一方的家庭,特别是女方娘家,带来不好的影响。轻则破财,重则影响长辈健康,简直是玄乎其玄。
具体的月份,各地说法还不太一样,但有几个是重灾区。比如农历三月和七月,因为临近清明和鬼节,阴气重,不宜嫁娶。还有我表妹选的那个六月,有个说法叫“半月妻”,说六月结婚的新娘子,只有半辈子的缘分。更狠的还有“毒五月”的说法,认为农历五月邪祟丛生。
你问我信吗?
要搁在几年前,我肯定嗤之以鼻,觉得这都什么年代了,还信这个?简直是封建糟粕。两个人相爱,挑个大家都有空、天气又好的日子,开开心心把事儿办了,不就得了?非要让一本不知道谁写的破黄历来决定自己一辈子的幸福?
可那天看着我姨妈泛红的眼圈,我突然就有点说不出反驳的话了。
她不是不爱我表妹,恰恰相反,她是爱得太深,太害怕了。她絮絮叨叨地跟我讲,说她当年一个远房亲戚,就是不信邪,非在败月嫁了女儿,结果没过两年,亲家那边生意就一落千丈,自己老伴也大病一场。故事讲得有鼻子有眼,细节丰富,让你根本没法说那是假的。
你跟她讲科学,讲概率,讲逻辑。她不听。她只相信她看到的,和她愿意相信的。在她那个世界里,有些事就是“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”。你多一分小心,未来的风险就少一分。这不是知识,这是一种情感,是一种深入骨髓的、对未知的敬畏和对家人的保护欲。
其实你扒开那层迷信的外衣,底下藏着的是什么?是怕。是那种有点笨拙的、沉甸甸的爱。她们害怕自己的一时疏忽,会给女儿的未来埋下一点点不确定的隐患。她们无法掌控房价,无法掌控未来的柴米油盐,甚至无法掌控女儿和女婿会不会吵架,她们唯一能做的,就是把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“规矩”,像护身符一样,一道一道地给女儿加上。
所以,你看,这事儿就拧巴在这了。
一边是追求自由、讲究科学、生活节奏快到飞起的年轻人。订酒店、敲档期、约摄影师,哪个不得提前大半年?好不容易凑到个周末,你告诉我这是“败月”不能结?简直要人命。
另一边,是揣着一颗玻璃心,用尽全力想为子女“扫清障碍”的长辈。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那个小县城,他们的信息来源就是邻里街坊和那些陈旧的观念。你让他一下子接受新思想,就像让一棵老树在一天之内挪个地方,太难了。
那怎么办?硬碰硬?
我表妹一开始就是这么干的。又是摆事实又是讲道理,最后升级到“我的人生我做主”,结果就是母女俩冷战一个礼拜,家里气氛比冰点还低。
后来还是我这个“和事佬”出了个馊主意。我对我姨说:“姨,你看,西方的黄道吉日跟咱们不一样,要不咱们算个西方的?或者,找个‘大师’给算算,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‘破解’一下?咱们心意到了,神仙总不能不通情理吧?”
这话当然是胡扯。但奇妙的是,我姨听进去了。
她要的其实不是一个结果,而是一个态度。一个“我们尊重你的担忧,并且愿意为此做出努力”的态度。最后,他们家找了个据说很厉害的师傅,给算了算,说只要在婚礼某个时辰做个小仪式,就能化解。皆大欢喜。
婚礼还是在六月办的。阳光灿烂,我表妹笑得比花儿还甜。
所以,回过头来再看这个 男女婚配败月的说法 。它到底是什么?
它是一面镜子,照出了两代人之间观念的巨大鸿沟。
它也是一个情感的纽带,虽然表现形式有点“落后”,但内核是亘古不变的亲情和担忧。
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,或许没必要完全信奉它,但粗暴地给它贴上“迷信”的标签,然后一脚踢开,也未必是最好的处理方式。理解它背后的情感逻辑,用更柔软、更有智慧的方式去沟通,去化解,可能比单纯的对错之争更有意义。
毕竟,婚姻的开始,如果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“败月”而闹得鸡飞狗跳,那才是真正的“大败”,败掉的是家人的和睦与祝福。真正的良辰吉日,不该写在黄历上,而应该写在相爱之人的眼睛里,写在一家人温暖的笑容里。
发表回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