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小时候,总爱溜进爷爷的书房。那地方,总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,是旧书的纸香、墨的沉香,还有一点点艾草的味道混在一起。书房最里头的那个樟木箱子,常年上着一把小铜锁,那是我儿时的“潘多拉魔盒”。我总觉得里头藏着天大的秘密。直到有一年,大堂哥要结婚了,爷爷才第一次当着我的面,郑重其事地打开了它。
里头没有金银财宝,只有一卷卷用锦绳细细捆好的宣纸卷轴。爷爷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,缓缓展开。那宣纸已经泛出温润的米黄色,像一块陈年的玉。上面就写了四个大字:“鸾凤和鸣”。可那字,又好像不止是字。我当时人小,也说不出个所以然,就觉得那“鸾”字仿佛要振翅飞起来,那“凤”字的一笔长捺,飘逸得像是华丽的尾羽。整个字看久了,竟然让人心里头觉得暖洋洋的,特别安稳。
爷爷告诉我,这就是咱家压箱底的宝贝—— 男女婚配秘传书法作品 。

这玩意儿,你别以为就是找个会写毛笔字的人,写几句吉祥话那么简单。差远了!说到底,它压根就不是纯粹的“艺术品”,它更像是一种“信物”,一种带着神秘力量的“契约”。它所承载的,是一对新人的气运流转,是两个家族血脉相融的祝福与镇物。
听老辈儿人讲,这种 书法作品 的创作,讲究得近乎苛刻。首先,执笔者就不是谁都行。不是说你书法协会挂个名头,或者润笔费多高,就有资格写。写这字的人,必须是德高望重、自身家庭和睦、子女双全的长者。因为他们相信,书者自身的“气”,会透过笔尖,注入到墨汁里,最终凝固在纸上。一个自身婚姻不幸、心怀戾气的人,写出来的字,哪怕技法再高超,也是“形存而神亡”,甚至会带上不祥之兆。这就叫“人养字,字养人”。
其次是时辰。动笔的时间,绝不是随心所欲。必须严格根据新婚男女的生辰八字,请高人推算出最吉利的日子和时辰。据说,在那个特定的时间节点,天地间的阴阳之气最为调和,写下的字,才能最大程度地接引到这份“天时”的祝福。我听爷爷神神秘秘地说过,有的甚至要等到午夜子时,万籁俱寂,心神最宁静的时刻,方能焚香沐浴,开坛研墨。那场面,与其说是艺术创作,不如说是一场庄重的祭祀。
再说说内容。你以为就是写“百年好合”、“永结同心”?太表面了。真正的 男女婚配秘传书法作品 ,其核心在于“藏”。它会把新郎新娘的名字、甚至八字中的关键元素,用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,融合、拆解、重构进一首诗、一个词,甚至是一个单独的字里。比如,男方名“森”,女方名“月”,书法家可能会特意在一个“閒”字上做文章,把“木”写得苍劲有力,如乔木倚靠;把“月”写得清辉皎洁,如明月入怀。外人看来只是一个闲庭信步的“閒”,但懂门道的人一看,就知道这里面藏着“森月同辉,闲适一生”的深意。这才是秘传的精髓所在,是只属于这对夫妻的、独一无二的密码。
这种 书法作品 的“法”,不仅在字里,更在字外。用墨,得是上好的松烟老墨,研磨时不能快,得一圈一圈,心平气和,嘴里还得念叨着吉利话。用水,讲究的要用无根的“天水”,也就是清晨的甘露。纸,必须是存放多年的陈年宣纸,火气尽褪,柔韧有余,才能承载得住那份厚重的祝福。
我堂哥结婚那天,爷爷展开的那幅“鸾凤和鸣”,就挂在了他们新房的床头正上方。说来也怪,堂哥和嫂子结婚这么多年,不是没吵过架,不是没红过脸,但每次闹得最凶的时候,两人一回到卧室,一抬头看到那幅字,那股子火气,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慢慢压下去了。嫂子后来跟我说:“也不知道为什么,一看那两个字,心里就觉得,多大的事儿啊,这日子不还得好好过下去嘛。”
你看,这就是力量。一种超越了语言和逻辑的心理暗示。它不是迷信,它是一种仪式感,一种郑重其事的承诺。在那个快节奏、什么都追求“效率”的年代,这样一份耗费心神、倾注情感的 男女婚配秘传书法作品 ,本身就是对婚姻最崇高的敬意。它像一个锚,在漫长而琐碎的婚姻航程里,牢牢地定住两个人的心。
可惜,这门手艺,现在懂的人,越来越少了。现代人结婚,更相信钻石的克拉数,更在意婚宴的排场。一面墙的书法,在他们眼里,可能还不如一个名牌包来得实在。那种需要静下心来,一笔一划去体味、去传承的东西,似乎正在被这个喧嚣的时代所抛弃。
我偶尔还会想起爷爷书房里那股独特的味道,想起那把小铜锁,和锁在里面的,关于 男女婚配 的古老智慧。那不仅仅是白纸黑字,那是一个家族对后辈最深沉的祝福,是血脉里流淌的文化基因,是在一笔一划的顿挫之间,对“家”这个字最温暖的诠释。它告诉你,婚姻这东西,不光有柴米油盐,它还应该有点“神气”,有点值得敬畏的东西在里头。
发表回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