刷到社交媒体上,一个妹妹晒出红本本,配文“02年生,已上岸”,我脑子里嗡的一声,第一反应不是祝福,而是恍惚。2002年?那不是千禧宝宝吗?那群还在用火星文写QQ签名,觉得周杰伦的《双截棍》酷毙了的小屁孩们?怎么一晃神,他们就直接跳过了青春的迷茫期,大步流星地踏进了婚姻的殿堂?
这事儿,透着一股强烈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撕裂感。
我们这代80后、90初的人,当年谈婚论嫁,考虑的是什么?工作稳不稳定,有没有房,俩人感情基础牢不牢。那是一个相对线性的、按部就班的剧本。而摆在 2002年生的男女婚配 面前的,却是一个被无限加速、信息爆炸、充满变量的魔幻世界。

你看看他们面临的环境。一边是“毕业即失业”的焦虑,一份像样的offer比考研上岸还难,简历在HR的邮箱里薄如纸片,在大城市的 经济压力 下,别说买房,能租个像样的单间不被“背刺”就谢天谢地了。另一边,却是消费主义的无尽诱惑,是社交媒体上被无限美化的“神仙爱情”范本。打开小红书,全是“22岁,老公送我人生第一辆保时捷”、“和我的男孩领证啦,从校服到婚纱”,那种被像素颗粒堆砌的幸福,精致得像一部商业电影。
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夹击下,他们的婚姻选择,简直成了一种行为艺术。
我一个远房表妹,就是02年的。去年大学刚毕业,拖着行李箱回到三线小城,进了家事业单位,每月工资三千五。半年后,通过相亲认识了一个同年的男生,家里给在市区付了首付,俩人光速订婚、领证,婚礼办得风风光光。我问她,这么快,了解吗?爱吗?她歪着头想了半天,说了一句让我至今都印象深刻的话:“姐,现在这个环境,找工作不如找个‘战友’。一个人扛太累了,两个人搭伙过日子,起码下雨天有人一起撑伞。”
“战友”、“搭伙”,你听听这些词。爱情的成分还在,但不再是唯一的核心驱动力。 2002年生的男女婚配 ,很多时候,更像是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,寻找一个最稳固的联盟。他们不再像我们当年,一头扎进婚姻的围城,以为爱能发电,能抵御一切风霜雨雪,他们的爱,更像是经过了精密计算的风险投资,是对抗未来巨大风险的一种抱团取暖。这不是不浪漫,而是一种被现实打磨过的、带有生存智慧的浪漫。
当然,还有另一种极端。
那就是把婚姻彻底当成一场“个人项目展示”。从求婚的策划,到领证的vlog,再到婚礼现场的布置,每一个环节都必须是“出片”的,是能够发在朋友圈、抖音、小红书上,收获无数点赞和“哇哦”的。一场婚礼,不再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宣告,而是一场精心导演的 赛博婚礼 ,是新娘新郎作为“内容创作者”的年度巨献。他们追求的不是仪式的神圣感,而是传播的颗粒度。这婚,一半是结给自己看的,一半是结给流量看的。
你说他们虚荣吗?我觉得不全是。他们是第一代数字原住民,他们的存在感、价值感,很大一部分就是通过线上的反馈来构建的。将人生最重要的节点,转化为最优质的社交货币,对他们而言,简直是肌肉记忆般的本能操作。
但更有趣的,是这代人骨子里的“反骨”和清醒的 悦己主义 。
当一部分02年的年轻人选择“英年早婚”抱团取暖时,另一部分同龄人则把“不婚不育保平安”挂在嘴边。他们亲眼目睹了自己父母辈婚姻中的一地鸡毛,也看透了消费主义给婚姻绑上的层层枷锁。与其在两个人的关系里内耗,不如专注自我提升,搞钱、变美、旅行,把所有的时间和金钱都投资在自己身上。这种选择,同样无比勇敢。
所以,你看, 2002年生的男女婚配 ,根本无法用一个简单的标签去定义。它不是一个整齐划一的队列,而是一个参差不齐的、充满了个体意志的光谱。光谱的这一头,是极致的现实主义者,把婚姻当成抵御风险的“合作社”;光谱的那一头,是极致的理想主义者和个人主义者,高喊着“婚姻与我无关”的口号;而中间,则挤满了无数在两种观念中摇摆、拉扯的年轻人。
他们或许会在领证前,用Excel表格算清双方的资产和负债;也可能会因为一场浪漫的旅行,就头脑一热闪了婚。他们会一边吐槽着高昂的彩礼,一边又精心策划着充满仪式感的求婚。他们身上混合着父辈的传统观念、互联网的解构精神和对未来的深深忧虑。
一种奇异的混合体。
作为旁观者,我们无权评判他们的选择是对是错。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“长征”,每一代人的婚姻,也都是对那个时代最直接的映射。或许,当2002年出生的他们,在22岁的年纪选择牵起另一个人的手,走进民政局的那一刻,他们所做的,既不是随波逐流,也不是一时冲动。
那可能只是在一个风雨飘摇的世界里,为自己找到的一艘小小的、可以暂时停泊的船。至于这艘船能航行多远,是能到达彼岸,还是会在中途搁浅,谁又知道呢?
只能说,祝他们好运。在这片变幻莫测的海洋上,勇气,比什么都重要。
发表回复